孟坤在门边已经站了很久,看见沈晗黛满脸是泪,同他讲完便小跑着离开。
孟坤拉开半掩的房门,看见孟行之的眼神一直追随在那女孩离开的背影上,直到女孩消失在转角,他看见孟行之才收回目光。
“先生。”孟坤斟酌着开口,“沈小姐走的时候,在哭。”
孟行之没答话。
孟坤走到屋内,替孟行之扶正轮椅。孟行之拉下身上的浴巾丢在地毯上,孟坤扶着轮椅,孟行之双手把住轮椅两边扶手,用双臂的力量抬起自己整具身躯,坐回了轮椅上。
孟坤这才看清他眸色,沉闷压抑到如同即将冲破阈值的海流。
孟坤跟在孟行之身边多年,头一次见他t因为一个小姑娘,情绪难抑成现在这个模样。
他鲜少多言,但他心系孟行之,忍不住多说一句:“先生如果真的喜欢,何必为难自己。”
“放纵的结果最后由谁来承担”孟行之眼底闪过自嘲,“是我还是她”
孟行之可以纵了自己和她开始,可沈晗黛又才几岁
她19,他28,她尚且是佳期年华,而他身上却还背负着血亲留下来的沉痛往事。
往事没有了结,贪图一时放纵的开始,他给不了女孩任何的结局。
孟坤对孟行之的执念心知肚明,“难道找不到杀害三公子的凶手,先生就打算一辈子都不放过自己吗”
孟行之握紧扶手,沉声道:“阿坤,你逾矩了。”
他在动怒边缘,孟坤有心想劝,也知道现在的时机不对,只能闭上嘴缄默不言。
沈晗黛回到房间后,窝在沙发上抱着枕头哭了一场。
被异性当着面毫不留情的点破窗户纸,无疑是最惨痛的拒绝,沈晗黛长这么大头一次被一个男人这么对待,女孩的自尊心受损,她以为她会哭的撕心裂肺,结果哭到最后却越来越冷静。
她没有退路可走,孟行之是她唯一可以抓住的浮木,她没有打算放弃。
孟行之说止步于叔侄关系,那就证明孟行之对她根本没有丝毫男女之间的感情,可是没有男女之情,不代表没有别的感情啊。
她能让他住进孟公馆,沈晗黛就觉得自己在他心中多少有那么一点点的分量,既然过界的男女情爱在孟行之那里是条死路,那她为什么不换一条呢
就做叔侄,做被他照拂的晚辈,如果得他欢心,不是一样也有机会得到沈晗黛想要的吗
就跟那个男歌手许韩一样,他认孟行之当契爷,孟行之在他演艺道路上肯定提携不少。
而沈晗黛要的也不多,她只要那么一件,所以只要她足够乖巧孝顺,孟行之他也会把她当成许韩同等对待的吧。
孟先生的情爱和他的人一样高不可攀,难以俘获。沈晗黛使劲浑身解数也得不到半分他的垂怜,她只能放弃这条路,改走另一条。
她在心里说服了自己,放下被她哭湿了的抱枕去浴室里泡澡,换下那条沾染了孟行之身上气息的裙子时,她又莫名的有些想哭。
沈晗黛在心里骂自己不争气,用力的将那条裙子丢进衣篓里,眼不见心不烦。
可是在擦洗到自己手腕的时候,看见上面两圈男人留下的红印,她又变得挫败。
孟先生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她,她这段时间和他相处的点点滴滴,换不来他一丝半毫的怜悯。
感性在发散,可是理性却又在耳边告诉她,她本来就是抱着自私的目的来接近孟先生,他不钟意她,拒绝更是理所应当。
所以不管是委屈还是悲伤不甘,这些情绪沈晗黛都没有资格向孟先生发泄,她只能自己默默吞回肚子里。
夜深人静,整座孟公馆的人已经入睡。
走廊沿途的夜灯一路明亮,孟行之坐着轮椅停到一扇房门前,踌躇几秒,拉了拉门把手。
意料之外的轻松打开,让孟行之眉心微蹙,住在一个和她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男人家里,竟然这么没有防备心。
孟行之操纵轮椅进到屋内,原本想轻轻关上门格挡屋外的光亮,却发现她屋内竟然还亮着一盏落地夜灯,亮度比走廊外的夜灯还要高。
睡觉要亮灯,像个小孩子一样。
轮椅在地毯上发出极细微的声音,孟行之来到她床边,看见女孩陷在柔软的被子里,规规矩矩的平躺着,睡相和她醒着时的仪态一样好,只是眼尾和眼睑下一圈都泛着红,足见她醒的时候哭的有多厉害。
孟行之就这么静静注视她安静的睡颜,片刻后,他才仿佛回神一般,轻轻掀开她被子一角,露出她那节瓷白的细腕,上面他留下的红痕还没消退。
怕他的小女孩,被他掐伤了也不敢喊一句疼,更不懂怎么照顾自己。
孟行之将带来的软组织损伤外用药滴到掌心,然后抹到她手腕上,用虎口动作很轻的揉搓着。